“法官和本地人使用方言,我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希望法官能都用普通话沟通。”当事人何某通过扫描浙江省丽水市中级人民法院随案送达的“司法公正在线”告知书上的二维码反映了问题。承办该案的法官坦言道,以往总是觉得和当事人说方言能拉近距离,也更接地气,但却忽略了另一方当事人的感受。

“司法礼仪不佳”的问题经由发现和梳理,在丽水中院的法官、干警之中展开讨论和整改,针对此类问题的“火候拿捏”也引发更多思考。

丽水素有“中国生态第一市”的美誉。近年来,丽水中院紧扣“感受”这一关键词,开展兼具司法改革和数字化改革双重属性的司法公正感受度提升工程。今年5月,该工程获评浙江省首批共同富裕最佳实践。

丽水中院党组书记、院长张军斌接受《法治日报》记者采访时介绍:“我们在程序公正和实体公正之外提出‘感受公正’的概念,通过理论、制度和数字化‘三位一体’的有益探索与实践创新,系统推进司法公正感受度提升工程,让解纷成本更低、诉讼体验更好、司法认同更高、裁判兑现更多,让人民群众对司法工作切实有感,积极回应人民群众对公平正义美好生活的向往,打造与丽水绿水青山自然生态相得益彰的司法生态。”

视角转变聚力实现“感受公正”

2021年12月,丽水市委召开法院工作会议,在全国率先从党委层面部署司法公正感受度提升工作。今年3月,丽水市委办公室印发《2022年度司法公正感受度提升工作实施方案》,对丽水全市各县(市、区)党委、市直属各单位党委(党组)分配5大项16小项任务,要求全力推进司法公正感受度提升工作走深走实。

自此,丽水市各部门通过上下联动、左右协同,健全完善司法公正感受提升的组织体系、工作体系和指标体系,形成齐抓共管、合力推进良好态势。

针对法院自身评价与人民群众对司法公正的感受之间还有一些差距,司法公正感受度提升工程从转变理念入手,从以往较多注重法官办案、法院管理视角,转变为更多从当事人体验、人民群众感受视角出发改进工作。

“我在办案中最大的改变是理念思路的变化,过去更注重案结,关注程序到位,但老百姓到法院打官司不仅仅是为了走程序,所以现在会为案件后续多想一步,会在案结的基础上更多考虑如何事了、人和,争取用最少的程序和最低的成本为老百姓解决好纠纷。”这是丽水中院法官陈俊明在司法公正感受度提升工程实施以来的最大转变。

为了让群众评价“感受公正”更多维,丽水中院构建起司法公正感受度评价体系,把“注重群众体验”“当事人一件事”“案结事了人和”“主动接受监督”等工作理念融入“裁判服不服、执行到没到、程序对没对、作风好不好、法官廉不廉”等10个评价维度,尽可能让群众对司法公正的感受具体化,从而实现评价的主客观相统一。据统计,自司法公正感受度提升工程开展以来,全市法院服判息诉率达91.77%。

系统重塑司法公正直接可感

“案要办公,钱要拿到”是近来丽水中院法官、干警常常挂在嘴边、记在心里的话,尽管有些“土”,却是对当事人司法期待最有力的回答。丽水中院以司法公正感受度提升工程作为推动法院工作高质量发展的一条主线和总牵引,紧盯人民群众“打官司”过程中的重要节点、关键环节,全流程重塑案件质量管控体系,全方位提高司法品质。

今年3月,松阳县玉岩镇矛调中心“共享法庭”调解员叶关良在法官指导下,会同村干部组织纠纷当事人拟定老屋分摊协议,为一件历时8年之久的老屋权属纠纷圆满画上句号。

叶关良的调解案例是全市“共享法庭”成功调解的3165件案件之一。丽水中院主动融入基层治理,探索构建基层“解纷一件事”工作体系,形成系统综合、智慧高效的诉源治理和多元解纷格局,促进矛盾纠纷从“化讼止争”的事后应对向“少诉无讼”的前端治理转变,大量纠纷在萌芽阶段被“低成本”“零成本”解决。

降低解纷成本和社会治理成本之外,要让群众对司法的获得感更强,还需让裁判兑现更多。丽水中院探索构建“司法信用+社会治理”工作体系,整合各方资源,发挥信用治理效能、强化执行刚性、规范有序退出,推进执行难综合治理源头治理。

今年3月中旬,被亲切称为“诚信奶奶”的“全国十大守信人物”陈金英走进丽水中院为诚信履行代言,她通过130个“共享法庭”向978名被执行人讲述自己81岁再创业、用十年时间还清2077万元债务的践诺守信故事。这也是丽水中院先“礼”后“兵”执行专项行动中的一环,诚信的力量促使一些被执行人当场表达还款意愿。专项行动中,全市法院624件小额标的案件执行到位,共2099.51万元。这项举措既让裁判文书的“白纸黑字”变成老百姓口袋里的“真金白银”,也让法治信仰在百姓心中生根发芽。

此外,以提升诉讼体验为导向,丽水中院把群众“打官司”的事项、程序归集为“一件事”,以“案件全生命周期”为核心,开展“立审执破”一件事、人民法庭“一件事”、诉讼调解“一件事”等一系列“小切口”改革,让诉讼程序更少、用时更短、体验更好。

数字赋能司法认同不断提高

“想不到没钱没关系也能打赢官司!”近日,外地来丽务工人员李大姐通过“司法公正在线”,向丽水中院留言反映情况,她的意见很快得到反馈。拿到判决书后,李大姐再次扫码进入“司法公正在线”,对法院工作进行评价。她的“意见”“评价”均通过该应用直达法院领导的后台管理系统。

“司法公正在线”是司法公正感受度提升工程中的一项重要举措,采用“一案一码一图一指数”,实现全流程全时空线上投诉、建议、评价和反馈,把评判“表决器”交到群众手中,践行司法领域全过程人民民主。当事人提出的意见,专办人员每日查看、3日内统一答复,督察室全覆盖回访,形成了监督的完整闭环,拓宽了沟通联络渠道,既让群众意见更直达,也让院庭长管理更可视。

“司法公正在线”综合运用群众评价和案件质效数据,在对每个案件作出司法公正度评价的基础上,依据主客观评价、内外部评价,动态赋分、事后修正等数据信息,自动生成法院整体司法公正度、法院部门司法公正度和法官个人司法公正度的评价,并在“驾驶舱”中实时公开晾晒,倒逼审判质效全面提升。

据统计,该应用上线10个月以来,共对5.5万案件赋码,收到当事人和律师意见建议1284条、评价8640条,丽水中院逐项整治司法礼仪不佳、执行沟通不畅等问题,并提出“提升司法公正感受度十项微举措”,83%的受访者对意见建议的反馈表示满意。

“‘司法公正在线’也为涉诉信访工作提供了支撑,及时把群众的投诉和意见建议在萌芽阶段化解,是访源治理的重要手段,而且我们针对群众反映强烈的案件开展重点评查,努力让案件审判结果实现法官认为的公正和群众感受的公正相统一,实现案结事了人和。”丽水中院研究室副主任朱泓洁介绍,应用上线以来,全市法院来信来访同比减少60%、环比减少62%,且连续10个月单月均实现同比、环比下降,人民群众对司法的认同感日益增强。